新瓶舊酒依然香

我讀《向陽台語詩選》

林政華

 

 

 

 

 

台語詩,詳確的名稱是「台灣河洛語詩」。目前所知第一首台語詩是一九三○年吳新榮在日本發表的〈阿母呀〉;次年他又發表四首。之後,賴和、楊逵也寫了若干首;但在日據末期廢止漢文,以至國民政府大力推行國語政策,台語詩的寫作就銷聲匿跡了。直到一九五五年,林宗源寫了戰後第一首台語詩〈我有一個夢〉;此時,「繼承」林氏而發揚光大的向陽,方才出生。

不過,聰明的向陽在大三時自悟自修,開始創作台語詩,第一首叫做〈阿爹的飯包〉,宋澤萊說它「十足描繪出六○年代父母親一代的辛苦」,立刻受到識者的重視,二三年間,他已寫了三十六首,幾乎每一首都是長詩,表達對土地之愛與人間之情。但到了七八年後才出版,名為《土地之歌》。絕版之後,直到今年初才又有再版的機會,這就是《向陽台語詩選》。

在表面上,這本「詩選」創造了下列奇蹟:一是十六七年後再版,似乎更受到大家的矚目。二是全書僅三十多首詩,而享有盛名,常被徵引談論,例如:去年,真理大學台灣文學系學生即有數位以此撰寫學士論文。三為附錄評論文字超過詩作很多,但不覺得喧賓奪主,因為其詩的確受到學界的重視,討論自然多。而其中更有篇〈從民間來,向民間去〉,是向陽現身說法評自己的詩集,尤為奇特。

而在詩集內容上,也有不少特點;現且由上引向陽自評文說起,該文旨在說明自己的詩直承「從民間來、回民間去的活潑生發的、異於華文台灣文學的特質:既是作為一種新形式,也是作為一種新體裁,而又能夠表現當代台灣集體性、現實性與文化性的文學典範的建立。」可見向陽對台語詩的了解、肯定與期待,他對自己的努力也很有自信。

此外,這本「詩選」完全是初版的翻印,嚴格說來不能稱為「詩選」。初版之後,向陽因種種因素,未再寫台語詩(台語童詩不計),但此「詩選」仍是台灣詩的「典範」之一。從初版後不久,即有鄭良偉教授從選詞、用韻、選字等方面切入,加以評論;王灝的評論,則剖析各首中充滿入世的人間愛。一九九六年,林于弘細談它的反諷技巧。而二○○○年,有宋田水由民間社會的角度作分析評論;又有蕭蕭推崇它是「台灣的良知」。加上向陽的自評文,六篇均是長篇大論,洋洋灑灑,足見此一詩集的分量了。

全書分家譜、鄉里記事和都市見聞三輯,由近及遠;以「土地」為名,在未解嚴的年代出版,自有其不平凡的意義。首輯名詩很多,如上述〈阿爹的飯包〉、〈搬布袋戲的姊夫〉,早已膾炙人口,也常聽向陽朗誦;後者還搬上舞台。

而中輯也有〈村長伯仔欲造橋〉、〈議員仙仔無在厝〉等名作,早已榮獲吳濁流新詩獎的肯定。而末輯,由鄉村而寫城市,也一樣有其特殊風格,如:〈春花不敢望露水〉、〈一隻鳥仔哮無救〉和〈在公佈欄下腳〉等等,均是向陽自己所再三致意的:「對生長之鄉土之正面回應」以「頗為深摯的感情」。
因此,這部「詩選」向陽自述使用有「語言的尊嚴的台語詩」,寫出「對土地的愛」﹝見〈語言〉↑尊嚴,土地↑愛──我用台語寫詩↑淡薄經驗〉,一九八八年三月號《台灣文化季刊》第八期〉,篇篇內容均貼近土地,耐人尋味。

不過,人上有人,向楊要成為台語詩大家,讓台語詩「成做台灣文學的主流」﹝見詩選〈序文〉﹞,尚須有更多的的好作品。相信向陽早已胸有成竹,在不久的將來創作更多新「形式」、新「體裁」的作品,來建立台語詩的新典範。

《文訊》199期﹝pp.26-27﹞,2002/05/01

 

 

 

向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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